小院时光犹青葱
新即墨
作者：
新闻 时间:2021年07月15日 来源:新即墨
王功修
老家正屋前面有一方小院，早先是曾祖父、曾祖母的住所，算起来也有七八十年的光景了。
虽然早已无人居住，但小院并未被荒弃。在父亲的精心照看下，它仍保留了比较完整的样貌。除了冬天会单调寡味些外，其他时候则溢满了生机和乐趣。
小院不大，呈一个方形，院西侧是三间土坯厢房，低矮而阴暗，从里到外透着厚重的年代感，与周围高阔洋气的大瓦房显得极不相称。但我并不觉得小院土气和鄙陋，反倒有一种强烈的亲切感。每每面对它时，远逝和模糊的童年便回溯清晰起来，仿佛就在眼前。
小院虽小，却别有洞天，以前就是我们小孩子的乐园。在这里，曾祖父、曾祖母见证着季节的交替，过着清贫如水的日子，欣喜地看着儿孙一个个长大，自己却在岁月的淘涤中一天天老去，安然走向人生的终点。
厢房坐西朝东，从南屋山头往北，依次是一棵柿子树，一棵桃树，一棵杏树，一棵枣树，一棵桑树，两棵梧桐树。这些树大致呈一个弧形排列，拥围着小院。每年一入春，漾起几场暖风，院里的树木便竞相冒出了嫩芽和花苞。和煦的阳光再一照，用不了多少时日，一棵棵树的树冠便会被清幽泛光的绿叶或是姹紫嫣红的花朵笼罩住。沉寂了一冬的小院顿时苏醒过来，盈满了新生的气息。
这时，曾祖父便会提了马扎，坐在檐下晒太阳，看孩童在周围嬉戏，看鸟雀在树间跳来跳去，有时也拿拐杖在地上画着似懂非懂的符号，大多时候则是沉默不语。他已经走过了太多的路，看惯了世间的景，现在只想静静追忆。
到了夏天，晚上屋里热烘烘的待不住人。吃过饭，大人孩子便都聚到小院的树下乘凉。从家里扛出凉席子，往地上一铺，舒舒服服地躺上去，瞅着天上明暗闪烁的星星无端地遐想。母亲或奶奶拿小板凳坐在一边，摇着蒲扇拍打着蚊子。大人们你一言我一句闲拉着家长里短，小孩子叽叽喳喳互相打趣嬉闹着，不知名的小虫伏在草丛里啾啾地叫，忽而有噪蝉吱吱两声穿过夜幕飞远……这样的夏夜景象，一直深镌在记忆中，不曾混沌半分。
曾祖父、曾祖母去世后，日子已开始好了，家家盖起了大瓦房，小院便不再有人居住，闲置起来。在农村，再好的房子，若长久不见人烟，便会荒草掩门、狗奔猫突。曾有一段时间，由于没人打理，小院日渐破落，几成废墟。四周的院墙坍圮，朽木杂草遍地，几乎无人涉足。
父亲觉得小院就这样荒废了可惜，便弄来砖石把院墙重新垒起，又补栽上几棵果树，把院中的空地翻了翻土，整理成菜畦种上几样蔬菜。不几年，小院又有了生气。只是，时过境迁，已少有人再关注小院。与小院有关的那些人和事，也已在时间的长河里被冲刷得无影无踪。
只有父亲，像呵护自己儿女一样守护着小院，不厌不倦，不离不弃。他知道，过去的光阴是找不回了，但只要小院在，一切就都还有念想。
每次回老家，但凡有空，我都要到小院中站上一会，仔细端详生长于斯的一草一木，凝眸怀想发生于斯的经年往事，努力拼凑上演于斯的快意片段。每当此时，我忐忑的灵魂都会归于安暖；每当此时，我都分明地感觉到——
小院时光犹青葱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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