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喝自己的茶

新即墨 新闻    时间:2020年12月17日    来源:新即墨
    王晓娥

  小时候在农村住,记得婶子大爷们都有一个印着大红月季花的茶缸子,家里来客人时才用缸子泡上一缸子茶,酽酽的黑乎乎的茶汤,村里人管这茶叫“叶子”。那时不知茶的好处,只愿意喝一小杯大人们要泼掉的茶根水。
  随着年龄的增长,越来越爱喝茶。当你大汗淋漓、双腿如铅,坐在高高的山巅喝一杯茶,或坐在古镇的木楼里望着外面细密的雨丝喝一杯茶时,别有一番滋味,不在茶,而在当时的情境。
  “敕勒川,阴山下。天似穹庐,笼盖四野。天苍苍,野茫茫。风吹草低见牛羊。”这首南北朝时期的民歌,歌咏了北国草原的富饶、壮丽,抒写敕勒人热爱家乡热爱生活的豪情。在这广袤的草原上,牧民世代过着“逐水草而居”的游牧生活。千百年来,他们沿袭着祖先留下来的传统,像迁徙的候鸟一样,随着季节的变换,在不同的牧场之间来回转移搬迁——这叫转场。夏秋之交,秋风吹凉了夏日的余温,牧民必须赶在下雪之前从山谷搬迁到另一个地方安定下来,邻居亲戚们都赶来帮忙,几个牦牛背上驮着大大小小的包裹,就是全部的家当了。一年要重复转场几次,草原的男人坚毅,女人隐忍。收拾完,大家围坐在草地上,用粗黑的手捏着青稞面,在碗里转着圈捏几个糌粑,然后冲一碗酥油茶,这就是午饭了。这碗酥油茶不同于一般的茶意,沉甸甸的——转场后大家就难得聚在一起了。
  当成群结队的牛羊驼马浩浩荡荡地穿过并不宽阔的山谷时,犹如泛滥的洪水漫卷而过,畜蹄踏地隆隆作响,扬起的尘土遮天蔽日,蔚为壮观,自由的游牧部落啊,流浪是他们的歌……
  曾经看过一部纪录片,游牧民族里,孩儿们逐渐长大,父亲给儿子几十头羊马或牦牛作为他们的成人礼,今后儿子去发展壮大自己的牧群,要靠这些成家立业、娶妻生子。鄂伦春族的一个仅八九岁的男孩子随父母转场,父亲带着妻。家当,儿子赶着牛群一路前行,后来因暴风雪来临,大家走散了。牛群迷失了方向,儿子要去寻找它们,雪封住他的双腿,他只有紧紧揪着一头牛的尾巴。
  父母先期到达了目的地,父亲先把帐篷搭起来,母亲搓着双手,揪着心,不知儿子现在在哪里!还是要继续干活,先要把家搭起来。父亲一直沉默不语,只继续赶着手里的活儿。
  夜深了,母亲几次走出帐篷外,遥望远方,却只有漫天的飞雪和狂啸的风声。
  父亲说:“他是男子汉,必须学会成长,没有办法。”
  是啊,他总有一天要独自面对这漫漫大雪。
  太阳即将升起时,儿子回来了,身后还跟着二十多头牛,他快要被冻僵了,但是脸上洋溢着神气的笑容……
  我又想到了茶。不管是唐代的茶经,宋代的大观论茶,或明代的茶疏,文中所谈仅是通论,人们将饮茶融成生活一部分,没有什么仪式,没有任何宗教色彩,茶是生活必需品,高兴怎么喝,就怎么喝。
  有时怀念小时候粗冽的茶根水,羡慕藏人的酥油茶,今天还能有多少人守着自己的本分呢?还是喝自己的茶吧。

  作者简介:王晓娥,1969年生于即墨,现为山东省美术家协会会员,青岛市美术家协会理事,即墨区美术家协会副主席,即墨区政协常委。作品多次获得省级、市级奖项。2012年出版文集《画余随笔》。2013年被评为即墨首届优秀文化人才。